浙江兜风去：5.海上草原的深处

《浙江兜风去：5.海上草原的深处》

一条宽阔的大江从温州城里流过，颜色比黄河还黄，在出海口化成草原，一望无际，郁郁葱葱，齐腰高，海风劲吹，不见牛和羊。水泥海堤筑在草毯里，伸向天边，汽车在堤上跑，路过一系列的桥梁、涵洞，直接开到洞头岛洞头县城关。

公路修通时间不长，岛上还固守老传统，生意人看到消费者是外地来的立即翻番涨价，说顺嘴了：“我们这是孤岛……。”但是有一点很好，在老城区的快餐店里，用大锅煮的海鲜有二十几盆，美味的墨鱼，懒得宰杀，整筐倒进开水锅里氽熟捞出，呼呼冒热气，一块钱一只，沾虾油吃，尽管我小心翼翼的，衣服上还是溅到几团墨汁；鳗鱼籽炒在酸菜里，实在是太微小了，粘满盘子底，用筷子无法收拢，我心里那个痛啊，眼睛紧盯着慢慢研究，老板笑了笑，给添加半勺；霉干菜悬浮在冻状物里，入口即化，咸味稍纵即逝，然后就是类似清蒸活螃蟹的非常丰富的鲜味在嘴里弥漫开……

次日早晨，前往一座港口小镇，东岙南岙西岙忘记了，反正不叫北岙，北岙是县城。陈大人府座落在镇中心，大门口摆两只歪嘴石狮，含情对视，皮笑肉不笑，教人忍俊不禁。陈大人是古代闽地漳州一位万众爱戴的将军，遵命率军民驻守孤悬海外的洞头岛。深得人民拥护也有坏处，目光所及都是笑脸，容易丧失警惕，辨别不了老实厚道的渔民和杀人劫货的海盗，结果脑袋被切下来，唉！丝竹从府第飘出，戏台就在大门里面，人必须从底下穿过去。天井里都是面孔黝黑的渔家人，坐在条凳上，中间让开一条路，避免遮挡大殿上陈大人像的视线。他们看得津津有味，我听不懂唱腔、对白，每看到奇特服饰和漂亮动作就举起照相机拍照，闪光惹人注目。突然间，人群骚动，有许多不明物体挟裹风势雨点般砸在我头上，大家纷纷伸出五指抓过来，我不是坏人啊！呃，台上正在换场景，扮成娘娘的演员站在戏台前沿抛洒糖块、嘉应子、咸橄榄、鱿鱼丝和饼干等独立包装的小食品，最后是媚眼。很好，我嘴里有滋有味的吃着零食，应和音乐节拍轻点脚尖，待到再换场景的时刻，收好照相机，摘下头上戴的遮太阳帽子双手端起。但见人群骚动，老奶奶护着小孙子朝侧门往外挤，站在戏台前沿的黑大汉用木头大刀的刀尖挑着一长串鞭炮正在与冒烟的香头对火……

一座弯弯羊角似的石山拱卫着码头，山上巨石相叠，就叫仙叠岩。岩缝里的小庙中挤满跪拜敬香的妇人，大概常年食鱼吧，她们的身材都保持流线型。

坐在庙门口石凳上，望着无边的大海遥思。老师用地球仪示例说地球是圆形的，我才理解，上游来的河水会往下流，走在放学的路上，担心木材水运队的木排会顺水跌到瀑布底下，连忙告诉邻居的艄排工黄叔。黄叔回答说，他放排最远只到过闽江口的长乐县，再外面就是大海了，据说有国民党的炮舰在巡逻，谁也不许出去，所以海水与地球分离的地方没看到。我明白了，台湾驾船过来必须逆水上行，极其艰难。

仙叠岩小庙底下正对码头的岩壁上有个小窗口伸出重机关枪枪管，走进岩洞，里面有泉水池，枪也可以玩两下，当然已经不能射击了，当年布置这些兵器是为了阻止浙江乡亲老蒋叔乘船归来，现在阿扁哥根本就没兴趣，因此荒废了。

洞头县仙叠岩入口

(洞头县仙叠岩菩萨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