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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记攻略

恋恋江南

2017-07-27 16:22:12 火车网

慵懒的歌,一直随着沿路的风景不断伸展,往昔会在若无其事的时候成为历史。其实这些都没有关系,有关系的是我又踏上江南。起飞前收到短信说:又回老家了。

我说是。

手心会长出绵长的曲线,缠绕起西湖边缕缕的丝绦。

只是,怀念有时很奢侈。

(一)

开始在杭州的路上一阵乱走的时候,是早上的9点。

然后开始大肆骚扰 j 。

不知道这会他的学生是不是随时准备冲到讲台将他的手机没收掉。想象一下这个结局似乎也挺妙,然后一阵窃喜。

机场大巴在城站停下的时候,我也停下了。

然后518,然后东站,然后上了嘉善的车。

没有过门间奏,没有任何拖沓。一气呵成,无比流畅。

许多座新旧小楼扑面,我说,看到这些洋楼,很想搬一栋回去啊啊。

“劫财劫色的闪开,劫楼的来了。”忍不住笑将起来。

J 的短信总是让人开心不已。他是我两年前在青藏公路前往拉萨的车上捡来的朋友。

翻开那时的记录,笔记里写了当时我们车上的其他人:2个广东的恋人,说要去西藏呆三个月;四个浙江嘉兴的从北京来西藏,一个晕车了,还吸了氧;一个西安的;二个韩国的,爱抽烟;三个藏族的;两个司机是汉族的;一家三口是四川的。。。。。还有一个就是 j 。

在拉萨的时候,我们一起玩了几天。

龙达觉萨的旅馆,他和亚克住我楼上,我很郁闷的当了两天的电灯泡,因为碰到一对总是卿卿我我的情人老在身边晃来晃去,还被他笑话;那一天一大早,抓他去大昭寺和藏民一圈圈的转经;我们在玛吉阿米喝茶喝了一个下午的光阴,在有名的“玛吉阿米留言簿”上我终于留下了自己的文字。这是我第二次来拉萨,也是第二次走进这座黄色的小屋,上一年的西藏阿里穿行,已经像是一个远去的梦;我们漫步去了天海的夜市去吃格尔木的烤羊肉串,然后去矮房子的音乐吧听音乐。。。。

后来我去了樟木去了尼泊尔,他去了珠峰去了纳木错。

杭州因为有这样一个朋友,让我觉得亲切无比。只是,距离那次从徽州回杭州,他送我们去萧山机场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年多。更多的时候,我们只能偶尔在线上用各种的表情图像打无数的架。往往等我回头找到锤子的时候,他已经遁逃了。

出行都会碰到很多人,只是,不是所有人你都能成为朋友,也都能让你无法忘记。

上车的时候,已经迟了,位置在车的最后一排。边上有四个来自上海的两对老夫妻。一问他们也是去西塘。

不知道是有缘还是西塘太小,后来居然又碰到了他们两次。

到嘉善,一下车,就撞上了刚开进车站的K215空车,那是直达西塘的车。

司机很好,让我上去并直接带我到了正准备发车的另一辆215。上车前我回头很大声的对他们说谢谢。谢谢他们那一脸的善意。

只是,已经找不着那四个老人了,也许他们已经到了售票处去买票了吧,素不知我已经直接就上了前往西塘的车了。

J 说我流窜太快。他已经上完了上午的四节,等着下午的课。周四,他是8节课。

忍不住在短信里对他的“流窜”横眉冷对,咬牙切齿下下。

215车上的人都很和善,聊过去几乎都是本地的人。我就坐在最前面的位置上,和师傅一左一右。师傅不过四十几岁,比较清瘦,但很健谈。他会告诉我很多事情,说周一到周五不需要景区门票,然后还告诉我很关键的事情,不要在南苑路下车,在迎秀桥下车,直接就走进景区了。更近。

215的车很奇怪的,南苑路停下后掉个头又回原路走了,然后在新街的路口右拐,下一站就是迎秀桥。看了下地图,知道桥下进去直接就到了最重要的景区:烟雨长廊。

走到迎秀桥下,开始沿着长廊慢慢延伸,西塘开始展示水乡独有的风韵。

碰到的人不太多,不是周末也不是假期。这样的清淡似乎更合我的心思。

找了家店铺,点了网上介绍的有名的扎肉,还点了碗馄饨。

然后对老板说,你是福建的,而且是闽南的,不仅是闽南的还是泉州的。

然后他睁大眼睛很惊讶地说,是啊,泉州的,永春的。

那口音收藏着他的地域。我居然跑到福建的地盘来了。

烟雨长廊的尽头是永宁桥。西街就在边上,在西街随意找了家临河的客栈秋雨阁住下了。窗外便是清凉的胥塘河和绵绵的烟雨长廊,更重要的还有雕花大床。粉色的帐子,黄绿格子的被套,看过去无比的舒适,也很喜庆。只是一个人的消受貌似比较浪费而不够浪漫。

一直觉得小桥流水应该是最具江南的,那柔情的水边就该有杨柳的腰肢,端的是一身的婀娜。斜阳四处挂着,风吹动,细说不尽的风姿。

西塘不大。迈着细碎的步子轻轻浅浅的走着,你很快能把最有滋味的段落放在心里。

晚餐是在送子来风桥边吃的。

随意搭起的几张桌椅,零落地散坐着客人。

我找了张靠河边的桌子,坐下。

一个人的菜实在不好点。看了半天,只要了三道。一个辣炒田螺,一个蒸豆皮包,还有一个就是青菜豆腐汤。

呼啦来了四个人。

定睛一看,貌似见过。

那是杭州到嘉善车上的四个老人。

忍不住和他们打起招呼。车上想着在西塘应该还会见到他们,没想到会这么快。

桌子的前面是两个来自广州的女孩。一个已经来过西塘,一个没有。她们也和我一样吃着炒田螺。

左边也是两个女人。已经吃很久了,还在那絮絮叨叨地说着话。来自上海。

我和她们都聊了起来,话语落在潺潺的水声里。

我想着是沱江。

去年的这个时候,我在沱江醉意俨俨的梦里。清凉清澈也清心。

那是一个听得见自己的声音的地方。凤凰的人是幸福的,他们直接就用沱江的水淘米洗菜捣衣裳,延续湘西古朴的生活方式。

胥塘河呢抑或当年它也是一样的纯净吧。

夜的西塘,到处举起着红灯笼的媚眼,暧昧地晃动着迷离的。

我放下了自己的许愿的船。美丽的河灯在夜色里飘摇。那些个恋意诗心,就在清风明月里,撒落开来。

谁的手指也在这样的夜轻弹,生动的弦子里描定许多式样,而我将与何人应和

起身走上送子来风桥,有人用二胡拉起了《太湖美》的调子,边上两个女子开始咿咿呀呀开唱。呕哑得很对不起优美。

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然后缓缓的跟着唱:“太湖美,太湖美,美就美在太湖水,水上有白帆那,啊水下有红菱那,水边芦苇青,水底鱼虾肥,。。。。”。

这样的调子很江南。

很温柔。

月华如水,无声。

唱着走过他们,却被叫住了,琴师拿着歌本说,给我们多唱几首吧。说还是我唱得好听。

我只能逃跑了。

他们其实天天都在唱。唱给别人听,也许也是唱给自己听。

一夜无话。

均匀的一片静,罩下。像张软垂的幔帐。

我在粉色的帐子里,坐拥无数美丽的梦。

(二)

喜欢清晨的古镇。于是天刚亮的时候就起来了。

窗外,漫起一层薄雾。

宅弄是西塘的特色,曲径通幽,行至尽头,豁然开朗,别有洞天。西塘古老旧居宅深弄长,有的有三、五进,有的有六、七进,住着二三十户人家,都在宅弄里进出。

这会想去看看有名的石皮弄。

古镇在明代以前有不少大户,镇上现仍长短不一的弄122条,其中百米以上的宅弄有5条,最有特色的就是石皮弄。石皮弄的全长只有68米,100多块石板,宽度仅一米,只能容一人走过。两边都是高墙,所以还有“一线天”之称。

弄子就在所住的西街里,如想象里的逼仄。

斑驳的墙壁,散发着时光的味道。还要延续,没有完结。许多结果都是沉默的,沉默如青色的石板。

看不到雨。

江南也是属于雨的。

绵绵的雨雾里,该有一个丁香般的姑娘举着油纸伞从悠长的古巷寂寥走出。哀怨又彷徨。

我走到西园。1920年冬天诗人柳亚子来西塘,曾住西园并与西塘南社社友在西园摄影留念,题名为“西园雅集第二图”,西园也因此有了些许名气。想着南浔的庄园更为大气,里面不过也就是假山、亭池,此行也就不想进去了。

环秀桥上很多长枪马炮。

我们等着阳光的初现。

桥上看西塘,像水墨画铺陈。家家户户栖水而住,空气中充溢水草浮游的清淡腥味。关于这条河的声响和船只的鼎沸,此时都还将醒未醒。

无论生活底处有多少阴影的层面,多少命运流离,这里依旧有种厚实的世俗印记,热腾腾的馄饨上照样浮着绿色的葱花,霉干菜也照样在水边受着密集的阳光。

阳光升起的时候,长廊开始有三三两两的学生夹着画板出现。其实,昨天下午就看见他们了。

他们成为古镇最生动的背景。

当年 j 在宏村写生的时候,大概也和他们一样的年纪吧,宏村和西递一直是他最值得记忆的地方。绿树白花的篱前,是我们永不能再来的年华。

我坐在他们身后看他们作画。

J 说在宏村作画的时候,一个老农也来看他的画,说,你画的比较象,他们画的都看不出来。让他暴汗。

他在徽州的经历,无比闹腾,也无比搞笑,当年那群人都觉得自己是艺术家了,小节都不拘。我建议他写一则“醉话写生”,一定好看得紧。

只是,什么时候大家都开始变老了怎么就变老了呢J 的问话让我无法回答。

坐在永宁桥栏杆上看人看水看风景。西塘也很老了,但依然很生活。

昨天碰到的四个老人走了上来,他们10点火车去苏州。便和他们挥了挥手。

我们一共碰到了三次,也许把这一生要见面的次数一次性都完成了,所以,以后不会再见了吧

点了几样小吃当早餐,回到住处,开始打点行装。

给 j 发了短信说准备离开了。

走出去,到了新街的路口,就看到了去嘉兴的车。K152,去嘉兴是四十分钟一班。回头问了下车上的售票员,嘉兴去南浔多远。

压根没想到的是,因为这些问话,我在车上捡到一个人,然后这个家伙居然也跟着我去了南浔,还一起回了杭州。

他叫 t ,来自深圳,此行专程去上海看那个大师杯的网球赛。显眼的不是别的,就是行李包上还插着一把网球拍。看完比赛,顺道来西塘。本来今天离开西塘就想直接去杭州的,然后从杭州直接飞深圳。

他不知道南浔,也没听说过。所以好奇。看来人不能太好奇,好奇的结果是,有可能被拐也可能被骗。骗了没事,卖了比较有事。

只是,看他的架势,卖他还是比较困难。

这是在车上捡到的第二个人。第一个是 j 。

J 终于选择了逃班,大雾过去,从杭州直奔南浔。车程也要2个多小时。

“等我午饭”。于是我们就理所当然的等了。

然后,我和两个被我捡到的家伙会聚在南浔的街头小店吃着川菜。

当然,请客的不是我。

J 的速度是后来在回杭州的路上领教的。想必从杭州出来的速度和电掣有点相似。就是在湖州被路晃晕了好几下。几度迷路。我曾担心他难寻南浔的路,直接让午饭吃成晚饭。拿起短信恐吓了他好几下。

我们终于见面了。

在有小桥流水、白墙黑瓦的地方。

在这个叫做南浔的地方。

再一次照面的结果,是发现他横向的速度比我想象的速度快一倍。

南浔不再是我一个人的,因为我身边多了两个朋友。

陌生的街头,在我们踏下终于慢慢的变得熟悉和自在起来。

(三)

南浔最鼎盛的时候当属明万历至清中叶年间。民间曾有“湖州一个城,不及南浔半个镇”之说。它的兴盛和蚕丝业的兴起很有关系,是有名的辑里湖丝的故乡,所以当地的富人也就多多。

当年熙熙攘攘的街上,有号称“四象”的江南四大首富,还有号称“八牛七十二只金黄狗”的豪门、财主。不过,后者的称呼似乎有嘲讽的意味。

T 其实是一个方向感很强的人。

我和 j 不是。

除非我愿意留心,否则一定是走回原路了还不知道。所以手中总是拿着地图寻找路标。感谢以前的地理老师,让我的地理成绩不管初中还是高中都还算不错。至少,不分东西南北的时候,还能捡到比较正确的方向。

有两个比较强悍的男人搭档,我还用得着记路标么

和J 说,俺的理论是会偷懒的人比较幸福。

他表示赞同。

我们开始寻找蜗居的地方:老房子,雕花大床,庭院。

早起的鸟儿有虫虫吃,认真做攻略的人儿当然也就有舒服的地方住。

南浔的客栈,我只在纸条上记录了三个。举着这样的纸条,我们直奔百间楼的“留荫庐”。因为那里有我们想要的一切:庭院、雕花大床、还有,是老房子。

这里的人已经很有经验了,看我们走过来,就知道来意,远远的就打起手势,左边走左边走。

走进留荫庐。

前庭、厅堂,耳房,书房、天井、后花园。各样爬藤植物攀附在高高的马头墙面上。主人很好客。

我们很快就喜欢上了这里。

挑的是二楼一个大套间。我理所当然地霸占了里间,那个能直接在窗口看到天井的屋子。外间还有一张雕花大床和一个床榻。T和j 晚上就睡在这里。

其实百间楼还是有故事的。老尚书董份归隐南浔后,孙子和当地一个进士的孙女结亲,进士家嫌尚书家的房子不够宽敞,居然遣人对尚书说女方有100个陪嫁的婢女,你家太小住不下。可爱的老尚书说,没关系,俺马上造100间楼啊,给你那些婢女一人一间。于是,真的依河建了百余间。

难不成我们住的就是当年哪一个婢女住的这个婢女比现在的我们好像还幸福。我有点想去明朝看看了。

不过,更喜欢那个老尚书。不知道那个牛逼哄哄的老进士,最后是不是真的陪嫁了100个婢女,是不是很后悔自己说的那些话。

人有时不能太不把别人当回事。

很喜欢这样的沿河民居。

下午温和的光线将木栅栏的影子慢慢拖长,使得乌瓦白墙有了些许暖意。不过,人也就跟着慵懒起来。在家没事会蜷在沙发看电视,总会被朋友形容像一只慵懒的猫。在南浔午后的阳光下,做这样的猫也是不错的。

百间楼和西塘最大的不同就是安静。

通透的卷洞门传来自行车几声清脆的铃声。晒在外面的被子,等着主妇们收起。水面因各样漂洗漾起一层层涟漪。太阳底下的交谈是轻轻的。游人寥寥无几。只有我们仨。

安然的醉意微酣。一河两岸,相看两不厌。

我看到一个很美的老人。善且气质。

倚着门看着我们微笑,脸上是时光雕琢过了痕迹。

晃悠地去看张静江。

张静江是个民国奇人,别号称“卧禅”。可总觉得这样的别号与他所做的事情很不搭界。太过入世,也太过激情。有人说他是“败家子”,因为他的钱更多的是给了孙中山革命用了,甚至蒋介石也向他借了钱。这样的人还是很值得钦佩,他对他的选择一定没有后悔过。以至于孙中山临终前,身边就有一个他守着。

我们是俗人。

在那么大的宅院里,我净和 T 研究照片上的那些女人哪个比较漂亮。那个能经常和他出入各种重大场合的女子一定是他最心爱的女人。而他前妻生的女儿们,一个个如花似玉。

细心的T,居然看见了一封书信,其中一个女婿当年写的求婚信。

言辞恳切,礼仪有加。还有一手好字。

其实墙上很多字,让我们汗颜。J 一个个啧啧过去。

看看时间,下午的四点多。

我们往富人最集中的区域奔去。J说,我们住的那个百间楼当属老百姓地盘。比较穷人。婢女住的啊啊。

刘氏梯号,也是有名的红房子。既然叫红房子,肯定里面有红色的房子。这样说感觉比较啰嗦。但有点特别。这里有崇德堂,南浔“四象”之首富刘镛(与清朝那个刘墉不是一个人捏)的三子所居。

有点佩服这个刘公子。我不知道他相不相信风水,也不知道当时他怎么就敢在这样的充满血腥的地方盖起了这样大的楼房,不仅大,还无比中西合璧。

是不是风水先生先告知他无碍,还是他的西洋文化让他有了气魄,相信的是科学。

南浔最牵动历史的就是发生在这里——红房子的脚下的地盘。那是有诛杀几千口的冤案。这个冤案发生在清初,叫“庄氏明史案”。

富户庄家一个双目失明的儿子突发奇想,想编本书,其实就是想在前人的书上将别人的名字改成自己的,以留名千古。没想到刚好改的这本书,写书的人是明朝人,当然书中所有称谓当然都将明朝称为“我朝”。这下不得了了,居然把明朝称为“我朝”,那不就是反我这个“清朝”么在那个“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都能连诛九族的时代,等于找死。

皇帝下令:杀。

连杀的是几千口的性命。

一时间血流成河。

这样充满煞气的地方,几百年间,无人敢在这里在建新房,成了一片荒地。

刘梯青就敢。

这个国外回来的公子,就在这里建起了小洋楼。洋楼里有充满传统儒家文化的厅堂,也有西欧罗马式的建筑。红房子的后面,高高的石柱耸立。你能时不时的在不同的角落感觉到中西之间互相的问候。

民初的可爱,也在于这里。开了那么点的缝,新鲜的气息也就不可阻挡地吹了进来。想拦都拦不住。衣着的。装饰的。建筑的。理念的。。。。。

没等我们看够,人家管理人员下班了。我们只好悻悻走出红房子。

黯淡下来的天色,让周遭晕染朦胧。

J买了几个橘子,据他说他挑橘子的水平很高超。挑中的一定就是甜的。

我们吃着橘子寻觅吃处。

橘子皮扔哪捏

吃得无比之快的J,一眼看中了一个“垃圾桶”。

走过去,好像没扔。

我走过去,扔了。不对啊,口捏

来不及思考,手上的橘子皮已经到地上了。

那是摆在地上的一个大音箱。

啊啊。

T后来这样说我们:一个是上当了忙收手,另外一个是执迷不悟。

最后晚饭是在能看到小桥流水的地方吃的。

J 点了当地的特色菜。还要了“浔酒”。

顺手拍了路边各色“浔酒”给亚克发了过去。

这个从来在线上除了打人还是打人的家伙,浔酒就足以让他心神不能宁。他好吃,也好做。暑假在大理,他一个人窝了一个月。我去云南的时候,路过大理,他到小店里亲自下厨做了一个鱼汤给我和花吃,美味得让花被鱼刺给卡了。

他对我在这样的时候跑到江南很是有意见,因为他也要上课。在 q 上和 j 一起数落我的不是。J 简直惰人一个,直接拷贝亚克的信息数落我,还一字未改。碰到他们两个,总让我怀疑“遇人不淑”。

不过,老天还是公平的,不能一起喝“浔酒”,至少可以让他眼馋下下。

温文尔雅的 t ,话不是很多。语言的速度比较均匀。

酒却是一杯一杯的从容,想过去,朋友间,他应该属于会喝的人。

只是,今晚没人陪他们喝得放肆。

我照例只管吃菜,然后想着再怎么减肥。

才知道,原来我在西塘送子来风桥一个人愁着点什么菜的时候,T也是一个人正好坐在我后面,面对着一条大大的鱼吃不完苦恼中。他还听到了我和边上的人说的话,要是当时招呼一起吃饭,菜也好点了,鱼也可以吃完啦。

只能再说一次西塘太小了。所以有第二天车上的巧遇。

溜达回住处。主人的厅堂很热闹。

我则躲书房里,借老板的电脑上了会网。

悠闲古雅的情调,于月明满地的时候最是相思。

在南浔访古琐事里,收藏起很多情味况味,我真贪心。

只是,书斋案头上的江山,真的能点缀成金粉的六朝模样么商贾宦海终是浮沉不已。

雕花大床上,继续江南的梦吧。今夜,我的心很满。。。。。。

(四)

睡到自然醒啊。

早餐无比丰盛,南浔各色糕点。

结完帐,我们把所有行李放到了J的车上。打算中饭后回杭州。

属于南浔的还有半天的光阴。

这些光阴属于小莲庄、藏书楼和张石铭旧宅,还有文园那海瑞的字和徐迟的纪念馆。没有徐迟,大概陈景润只能默默一辈子了吧,他能不能娶到媳妇可能还是个问题。

资产百万叫做“象”,那千万呢,我看得叫“大象”。刘镛家就是。南浔首富。他的私家花园当然也就格外引人注目。里面皇帝御赐的两进石牌坊,显示主人的华贵。

小莲庄没有围墙,以一条河流就将庄园和外界隔开了。那大门就开在水边上,门楼就是欧式的。学建筑设计的J,一阵猛拍。

里面有一个比较吸引人的角落,那里长满高高大大的樟树。

喜欢樟树。家的附近是城市里一条比较古老的马路,行道树就是樟树。叶枝茂盛,浓荫满地。炎热的夏季,两边的枝叶交集,成就林荫的道道,让人车走过,备感清凉。

张石铭也好,红房子也好,小莲庄也好,透着的都是奢华的气派,中式西式相得益彰,凡人消受不起。

那张宅,除了传统高堂大厅,后面居然藏着一个私家舞厅。谁能料想,高高的风火墙后还有这样不显山露水的西式洋楼,装修材料从雕花玻璃到地砖全是法国原装进口,走过去似乎还能听见高跟鞋和着音乐的节拍敲打地砖的声音。

据说那玻璃还是不沾灰的,现在已经成为一级保护对象了。我只能高高扬起头,用眼光抚摸它们,很想知道是不是真的不沾灰。我比较实用,关心的是自家的门窗要是也能装上这样的玻璃,是不是就不用擦洗了这种工艺,现在已经没有了,成绝版。看来,科技并不是样样都能超越前人。

嘉业藏书楼在小莲庄边上,这是江南最大的私家藏书楼,60万卷,十几万册,里面有不少珍本、孤本。刘镛的曾孙辈刘承干是个酷爱藏书的世家子弟,辛亥革命后,大量古籍流散,他利用这个机会购买了大量的书籍。后来这些书都归属国家了。

在藏书楼的正厅,听见边上导游说,这里摆设的可是南浔最贵的家具。咋舌一下,反正我是看得起买不起。

T 很快发现了一个细节,所有的漏窗居然都是“嘉业藏书楼”的篆体字眼。护栏的雕花图案也是由这几个字组成。读书人认真得连门窗都讲究。

一个半天尽在曾经的富贵园里消磨了。

尽管人来人往,我还是觉得荒凉。

窗窗户户院相当,总得有珠帘玳瑁的床,依水楼阁的廊影,主人于家从容出入,望若神仙。如今却是人寂寂,叶纷纷。当年风递笙歌的门已尽掩,翠华终不再来。

池塘里的残荷听完一夜的雨声之后,会不会痴痴等着寒冬深夜腊梅发散的芬芳

只有一个空。

手中捏这一把一把的故往,远不止捻一束线香放入香炉那么简单。

家人随从,下马停车。洗衣端菜,童声嬉戏。这样才是家园。

还是百间楼可亲可爱。

像是一条河,有始有终,源源不断,仍旧活着。过去,或者现在。

(五)

回杭了。

J总算没再被路弄晕。

依旧选择宿在西湖边。

因为喜欢。

那里是一个很适合孤单的地方。也很适合不孤单。

J回家了。

我和T在苏堤晃了一个晚上。湖边影影绰绰的上演着“西湖印象”。

福州也有西湖,很小,但每到夜晚,总是很多人。这些人不是来游荡,而是把这里当作一个操练场。城市里属于自己的空间越来越小,属于群体的空间也越来越狭隘。所有的公园成为放大群体空间的地方。也放大自己。

杭州西湖的夜晚则很安静。长长的苏堤,只有几个人在健行。

这样挺好。

杭州人因为它的存在倍感自豪。它是端然的,有着浑然天成的内核,概念之外裹着各种慰藉。月光之下,单纯而自然。

T第二天早上离开的,离开前我们一起去了楼外楼吃他想念的西湖醋鱼。

去的时间很早,还没营业。

我在他等待的时候,一个人到西泠印社爬山去了。

他说深圳是他的地盘,很希望我和J哪天能去找他玩。

我说好。

这样的机会很多么不知道。

哪一天能在深圳的某个角落,我们三个又能聚在一起谈天说地,那应该是件很快意的事情。董桥说,人间冷了,人情还是温的好。我喜欢这样的句子。

我也这样告别了J。

在那个傍晚。

来不及折柳,我们就已经挥手。

世界上的缘分因果相续,永远猜测不到的是时间的广度和深度,但时间给予了感情珍重的质地。

老天应该给每个人都有一个限量吧,一生能见几次就是几次。见着一次也许就是又少了一次。这样想来很是悲伤。

能记住眼里的暖意就好。

(六)

晚上最后一班飞机。午夜11点。

傍晚6点,我一个人到了星巴克。点了一杯拿铁榛果咖啡,坐在二楼一个靠窗的位置。

外面是武林广场。

灯红酒绿下有夜雾的气味。

外面的世界和我没有关联。我等着两个小时后搭车去机场。

我和书对话。

有人拍了我的肩。

回头一看是一个年轻的老外。

不太熟练但很清晰的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很意外。“怎么了”

“下次见到你我就可以叫你的名字了啊。”

“啊”

想起来了,上楼的时候,他和朋友坐在楼梯口,我好像对他们两个打了声招呼。

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叫xuemir。”

他满脸笑容的走了。

还有下一次么

今夜我就要离开杭州,离开星巴克。

回到自己城市的第二天,我把这个事情告诉了J。开玩笑对他说,去武林广场边的星巴克看看,是不是有个老外在那里等着下一次。

买完机场大巴的车票,从民航售票处走了出来。

每半个小时发车一次。8点的车刚走。

我得一个人在这里等半个小时。有点沮丧。

背着包正不知道去哪消遣。

一部机场大巴从身边驶过,空着。

开车的师傅看我一个人,叫了一声:“去机场的吧上车。”

“现在就去机场么”

“是啊,空车过去。”

“哇,那我上车。”

偌大的车厢内,乘客就我一个。

我对师傅说:“今天我享受专车待遇啊。”

师傅也跟着笑了起来。说看我一个人,反正他也要开回机场,顺便捎带,还能有个人陪着说话呢。

给J 发了短信,说已经上车了,而且是专车。

接到短信的他,很是紧张。急急的要我回话,怕我受骗上了什么贼车了。

赶紧让他放心下。

师傅很健谈。我们的开场白从刚发生的地铁塌陷事故说起,一直说到他有亲戚在福州的永泰。

话题很跳跃,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从天到地,从遥远到靠近。

有些人,哪怕陌生,却很容易彼此融合。这样的聊天很愉快。

温润是君子的仁。

感谢离开前还有这样的善意送我。

(七)

今夜,让我枕着柔波再梦江南吧。

山色翠绿,天空湛蓝。

小桥、流水、人家。

还有,想念。

(晨起西塘)

(烟雨长廊)

(拐角的惊艳)

(南浔:百间楼的老人)

恋恋江南1

(柳浪闻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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