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涛于红松
在北半球陆地的50oN至65oN左右。分布着世界上最广袤的森林——针叶林。南半球同纬度地区为海洋所覆盖,故不存在。
在这个横跨欧、亚、北美大陆北部的森林带上。分布着一百多米高的加州红木;有着世界上最大的树木,雪曼将军树(世界爷,学名:巨杉)1487 立方米;有着9550年最长寿的欧洲云杉;还有我们要探访的红松。
去年十一,我有幸造访了大兴安岭阿尔山由兴安落叶松为主的明亮针叶林,而此次探访的以红松、云杉、冷杉为主的小兴安岭则为暗针叶林。
为了探访身居苍苍林海茫茫雪原的红松,我从头到脚制备了帽子、手套、羽绒服、驼绒裤、登山鞋等一套行头。
北行的列车上,夜晚过了吉林后,冰霜在车链接部结了一层又一层。我在那儿抽烟时,就像在冰柜里制造云朵。
红松只分布在中国东北的小兴安岭到长白山一带,国外分布在俄罗斯、日本、朝鲜的部分区域。世界现存一半以上(国内八成)的红松在伊春,因此伊春被誉为“红松故乡” 。
伊春,我从这里路过。感觉是一座干净清新的城市,唯一的污染似乎就是号称“中国森林之都”。“什么之都”的称号风靡于各个城市,总有些让人倒胃口的感觉。有些“之都”还能像伊春一样基本名副其实,有些则根本是空穴来风,比如江西宜春声称是“月亮之都”,理由是子虚乌有的嫦娥故里。“月亮之都”未能广为人知,一句“叫春”的城市到使得宜春名声鹊起。
把充斥着名与利的城市,全都抛在脑后。继续探访红松的旅程,距伊春八十多公里的五营,是红松原始森林保存最完好的地方。“五营”因抗联在此设立军营而得名。
到达五营原始森林,正是午后阳光最强烈的时候。在一个叫天赐湖的地方我们下车步行前往林中。从天赐湖的地貌基本能猜出这是由陨石坠落形成的湖泊,明媚的阳光映照在覆满积雪的湖面上,晃得我有些睁不开眼。
初见红松,高大通直的树干,使得我顿感畅快。由于森林公园修有栈道,不用跋涉于厚厚的积雪之中,漫步于高大的红松林中颇显悠闲。悠闲之中不免遐想,管子曾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想必管仲平生是没能像我一样穿行在这样的红松林中吧。品格的形成固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但人生匆匆几十载,红松却是沧桑风雪几百年。
红松生长于这样的酷寒之地,每年只长出一个枝节。红松最初的十年生长缓慢,有十个枝杈的十岁小红松,也就一米来高。四百年的壮年红松,通常会达到三十多米的高度。其寿命通常会达到六百多年。
远处的林间一棵巨大的红松横卧在山岗。近观之,有标牌写道:“这棵直径1.2米、760岁,曾经的红松之王,于2005年8月29日的风灾时被连根拔起,此次风灾共折损红松1067棵。”。对此有人感叹“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种带有道家思想的言论,固然有些道理,实则是违背道家“道法自然”思想的。而这场风灾,以及2008年8月5日汤旺河、友好、新青遭遇的风灾,严重殃及红松原始林。有识之士指出,红松原始林频遭风灾,是多年来滥砍滥伐造成的,是红松林“孤岛效应”问题。
小兴安岭的红松,有赖于其生长在极寒环境的庇护,在二战东北沦陷之前并未遭到破坏。相比我国南方特有的楠木,红松还算是幸运的。因明代宫廷过量砍伐,使得楠木近于枯竭,而今我们只能在故宫太和殿、长陵来瞻仰这些巨木了。随着人类科技的发展,冰天雪地已经不能阻止贪婪的脚步,人民大会堂的栋梁就是红松,红松林也就在劫难逃了,近几十年的疯狂采伐几乎就没有停止过。直到2008年9月1日,才明令停止砍伐天然红松。五营、大亮子河等原始红松林才幸存了下来。但却由120万公顷锐减至不足5万公顷,残存的天然红松,如孤岛般散落在小兴安岭四处。
尽管近年来,伊春的人工红松林栽植从未停止过,但在次生林不仅物种单纯,而且病虫害多、生理成熟过早、涵养水源能力低,一向繁衍于天然阔叶红松林下的众多珍稀动植物,却很难在人工红松林中见到。原始红松林伴生有水曲柳、黄菠萝等十余种阔叶树种的针阔叶混交林,是生物与环境长期的自然选择和协同进化的结果。天然阔叶红松林的众多功能,次生林无法取代。更有学者声称:一株50年生的红松,其生态价值比经济价值高1300多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