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东南记 ~~
夕夕心不甘心,定要搞到一件,于是混入女人们中间,比划了半天才让她们明白我们的来意。一个女人说有,就带我们回到自家里,不一会儿,又一套美艳的裙装穿在了夕夕身上,这百褶短裙短不及膝,即使被挽得高高,套在里面的裤子仍然露在外面,差了些味道。不知道这与朗德长裙苗全然不同的短裙苗,如果舞动起来又是怎样一番风光。
夕夕却很是开心,走到村子里,好像一只美丽的孔雀,引来所有人的目光。
只是她没有女人们头顶上各样的发髻。
那些长发盘成的发髻彼此间似乎皆不相同。之前只在唐人画卷上见过它们的样子,眼前这道顶上的风景,据说正是传自那时。
若果真如此,历史便在这日复一日的梳洗打扮中,在平凡如此的日常琐事中被鲜活的保留下来,而那些曾经浩荡天地间的英雄伟业,如今却都已经过去,成为专家研习的学问事,或者人们茶语饭后戏说的谈资。
时间不再,村头拦车上路,直奔榕江,和记忆一同带走的,还有这条注定将被挂在墙上的棕色短裙。
2005-10-4,D5,小黄侗寨
新桥出发到达榕江,天已黑,榕江附近的车江侗寨并不在被推荐之列,于是安顿下来,隔日一早直奔从江。
榕江县城也是沿江而建,一座凉亭就立在过江的桥头。城内吃住都很方便,夜色下走在整洁的街道上,坐下来尝尝街头的烤土豆,让我想起夏日康定的那一晚,同样的街头同样的江水,同样的路过和停歇,异乡的夜总是吹来暖暖的风。
第二日一早,榕江往从江去的车子,沿着都柳江一路开着,两岸的景色比起巴拉河更多了几分秀美。披满绿色的山坡上,间或点缀着一座座由衫木房组成的黑色村庄,绿色山水间,村子好似一个虽然年迈,却被一群孩子围绕的老人,少年时的浮躁已被岁月沉淀而去,却仍处处焕发着生机。
从江接壤广西三江,已是贵州黔东南州的最南一县,因其偏远,因而可以保留众多特色独具的民族风貌。小黄侗寨的侗族大歌与岜沙苗寨的持枪部落,便是这里最具吸引力的两颗钻石。
先远后近,一到从江,我们便马不停蹄的先奔小黄而去。车子拐上山路,路途虽然颠簸,但沿途经过的高增、岜扒侗寨都是深藏山中的美丽村寨,鼓楼高耸,我们的眼光从她们身上不舍的掠过,但为了小黄,只能割舍。
节日里的小黄已不是口口相传的那个小黄,村口欢歌阵阵,同样的要买购票入寨。同车的是四个广东来的学生,同车有缘,于是两人冒充学生得逞,省了一半的进寨费。
小黄侗寨并无苗寨的气势,除去一座鼓楼端坐寨中央,颇值得一看外,楼前的广场周围都在大兴土木中,怕是急着要追赶现代的脚步。花花绿绿的游客们已经等在广场上,等着下一场的演出。
我们在村里的旅游接待处安顿下来,扒拉两口不敢恭维的蛋炒饭,赶紧跑去看名声在外的小黄大歌。
提到小黄大歌,甚至比从江的名头都要大。都说小黄的娃子出生就能唱,从小唱到老,唱起来各自不用商量,各司其职,一准就是多声部大合唱。一部小黄大歌从黔东南一路唱到省城,唱到伟大首都北京,直唱到了巴黎,让洋人赞叹不已,自有他的道理。
姑娘小伙们张口一唱,亲耳听听,果然名不虚传,虽然每首歌子从曲调上听区别不大,歌词大意也完全不懂,但是不同声部默契配合的唱法,的确让人耳目一新,少了许多民歌通常的单调,多了许多变化和层次感。
能歌善舞,似乎是所有少数民族的特长,大概在相对恶劣闭塞,却与自然更为贴近的的生存环境中,歌舞是比文字更加直抒胸臆的情感表达。可惜我们已经隐没了这种开口歌唱的天性,据说诗经本就是先民的歌谣,原本是唱出来的,而现今又有几人能保有当年那份行吟的自在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