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丹吉林 荒漠最悲恸的销魂【内蒙】
蒙古族阿姨疑惑地看了看我。我支支吾吾地应付她们,并用余光打量着红衣女子。她就是刚才在侧面沙峰上的那个女子,二十来岁,身材纤细,皮肤白皙,微陷的眼窝里闪着一双乌黑晶莹、清亮聪慧的眼睛。只是微弱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显得有些苍白,但嘴角却一直挂着浅浅的微笑。
我迅速把目光转移到餐桌上。娜仁阿姨给我们准备了黄焖羊肉,凉拌黄瓜,西红柿炒蛋,清炒芹菜(因为味道太美了,还没有吃完我就加了一份,这期间我等了将近四十分钟。哈哈!)。
餐间,那红衣女子给我介绍,这里现在居住着三户人家,基本上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有些日用品和高档消费品都由外来的司机带进来,不过所有的蔬菜都是自己种的。同时还告诉我,她来到这里已经二十多天了,非常喜欢这里人和自然景色。
晚餐后,我取出手电准备出去走走,红衣女子恳求我把她也带上,并解释说,自从来到这里,她从来都没有敢在夜里出去。我用目光应许了,她愉快的象一个调皮的孩子,一路上执着地拽着我的衣角。
夜幕下的巴丹吉林,万籁俱寂,漫天的星星闪烁着璀璨光芒。我们漫无目的地踩着带有余温的沙子,就好像在一个神话般的世界里漫步。来到一块空旷的沙地,我们不约而同地倒在沙堆里静静地享受着,谁也不愿意打破这星空下谐美的静谧。
“你听到了吗?”我说,“是风吹动沙子的声音。”她坚定地说:“不,是庙海子在哭泣。”
这一晚,我与一个素昧平生的女子躺在庙海子旁,枕着巴丹吉林沙漠,枕着这西部苍凉的岁月,一遍又一遍地数着星星。满天的星星,展示着前所未有的灿烂和博大精深的丰富。
为了揽住巴丹吉林沙漠的第一缕阳光,第二天天还没有亮,我就匆匆起来,登上了昨天选好的一个最高的沙峰。
朦胧的夜色中,瑟瑟的凉风轻抚着粗狂的沙漠和俊美的庙海子,我悠然感觉到丝丝凉意。凝神遥望,眼前的庙海子,宛若一位静坐在沙漠怀抱中的美丽少女。我屏住呼吸,思绪的海洋一下子茫然不知所措。
很久以前,蒙古贵族少女娜仁格日勒爱上了骑兵巴颜查汗,当他们的恋情被王室发现后,巴颜查汗被发配到边陲的战场。临行前的那个星空闪烁的夜晚,少女偷偷的溜出了皇宫,和巴颜查汗来到这寂静的荒漠。那一晚,巴颜查汗一直用健魄的身躯温暖着娜仁格日勒。当晨曦跃入荒漠,巴颜查汗挥泪告别,毅然奔赴战场,而娜仁格日勒则一直静静地坐在这里,守望着她久别未归的巴颜查汗。
晨曦初上,我依然孤独地坐在沙峰上,享受着这天地间无限的凄美。忽然,身后的沙子哗哗作响,回头一看,昨天的那位女子正喘着粗气吃力地向我爬来。我当即转身向她滑去,一把拽住她的手,奋力地向峰顶攀登。当登上我刚才静坐的沙峰时,我们被眼前的一切震撼了。高大沙山的山脊和幽深的山凹,在阳光和阴影无暇的追逐中,奋飞着天地间最美的曲线。庙海子也酣畅淋漓地享受着霞光的洗礼和湖雾的蒸腾。这样的幻象,这样的恢宏,这样的悲壮,实在胜过举天下所有的行云流水。
“你看到了什么?”她迟疑一会,朝我摇了摇头。
我告诉她,眼前的庙海子应该是一樽少女的缩影,她正静静地坐在这沙丘中,守望着她朝思暮想的情人。
她惊诧着我的发现,半天发不出一丝响声,然后目不斜视地朝着庙海子方向凝望。不知过了多久,无力的她漠然躺在了沙堆上,泪线已经浸透了脸颊,但她始终把食指咬在嘴里,好像在努力地抑制那不能自禁的苦楚。
“抱抱我吧。”
我转过身来,用冥茫的目光盯着她。霞光斜射在她那苍白的脸颊上,散发出淡淡的褐色。挺拔的鼻梁随着呼吸的节拍起伏而颤动,大大的眼睛闪着晶莹的泪花迷离而潮湿。
一粒沙子吹进了眼里,我轻轻地揉了一下,转过身,继续端详着那平静而凄美的海子。这时,斑驳游离的阳光已经覆盖了整个巴丹吉林庙和庙海子。我猛然发现巴丹吉林庙就像一颗莹润的翡翠,镶嵌在少女的脖子上。那白色的佛塔,那金色的法轮闪着无限的光芒。再转身看看身后的红衣女子,她羞涩的向我伸出了左手,我茫然而迟疑的接住,她用力将我拉倒,整个身子重重地压在了她的身上。